近日,方岩《文学青年编年史》、路内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新书分享会在南京举行。青年评论家方岩、小说家路内携其新作与评论家何平、傅元峰展开交流讨论,从文学、青年与世界这几个关键词出发,分享了对于这两部体裁截然不同,内在却颇有联系的作品的看法。
△左起何平、方岩、路内、傅元峰没有文学就没有批评,没有批评也没有文学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路内被称为小说领域中的 " 年鉴学派 ",他以编年的叙事结构,让个人成长史混迹于故土的时代变迁。新作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从 1985 年写到 2019 年,此前的《雾行者》从 1998 年写到 2008 年,方岩评论集《文学青年编年史》的同题评论即是评路内的《雾行者》。
△路内新作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" 从某种程度来讲,批评多少带有一点依附性写作的性质。" 方岩说。在他看来,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是路内对他此前所有写作的回顾," 这也不是怀旧,也是因为周遭世界里面获得了新的感知,重塑自己的过去才能更好面对未来。这也是今天为什么我将这个活动的题目定做‘青年、文学和世界’。"
△方岩评论集《文学青年编年史》路内则表示,所有的批评,即使是站在赞美的角度,仍然是一种批评,就算是阅读、朗读一本书,也是一种批判。从写作的形态上,我们可能会认为没有作品就没有批评。但是,没有批评也没有作品。" 写作也可能是一种依附性的写作,作为创作者应该非常警惕自己的写作是不是依附性的写作。"
△路内傅元峰说,路内在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当中讲到的少年," 看似清澈的河流,但只有当你亲自喝下一口水才能理解其中含有多少泥沙 ",这种感觉是对的。文学青年可能已经澄清了自己,但是少年确实是一个暧昧不明的东西。在《少年巴比伦》之前,或许只在王朔的《动物凶猛》和一些美国小说中读到过这种带有 " 泥沙 " 的少年时代。" 我在路内的小说和方岩的评论当中,都能够看到一种痞性,这种痞性在幽默感而言是轻率,就情感而言是忧伤。轻率而忧伤的存在,确实是文学取之不尽的源泉。"
△傅元峰" 路内其实在用写小说的方式搞文学批评,方岩这本书可以当小说看的地方是我最喜欢的地方。" 傅元峰说。
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最后的结尾就是文学评论式的结尾。李白为了搭救他的宠物,进了熊山,那只熊正在睡觉,他搭救了他的宠物,要通过一把梯子逃离这样一种因为熊在睡眠而短暂安全的险要地方,这时候小说里的方薇——一个女性批评家告诉他,新写了一篇他的文学评论,这个结尾太有意思了。" 在一个凶险之地和一个批评家话语当中,自身所获得的那种虚拟的清晰性之间,确实是说不清楚的东西。"
说到方岩的文学批评,傅元峰认为,方岩搞作家评论和现在占有话语霸权的批评者不一样,方岩评论对每个作家都是消化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下笔写的。大部分批评家都是一边看一边写,有的还没有看就写了。方岩至少看完了,而且还咂摸了一阵子,自己的语调就进去了。" 我喜欢读的评论,比如说本雅明、阿甘本系列,我觉得它们就是小说。看卡夫卡或普鲁斯特的文本我觉得就是文化评论或者是文学评论。"
" 有文学知识的人 " 不等于 " 文学青年 "
无论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里的李白,还是《雾行者》里的端木云、周劭、辛未来,他们都是 " 文学青年 "。一个作家为什么迷恋 " 文学青年 " 这样的人物?
路内表示,这跟自己的经验有关。这二十年里,他见过的最多的两种人,一种是文学青年,一种是从内地迁徙到沿海地区的被称之为 " 底层 " 的那些人。在写《雾行者》的时候,他就在想,这两种人可能是同一种人。所以《雾行者》写完,有人给他提意见,怎么小说里的农民工都在谈文学?他说,现实就是如此,二十年前出来打工的年轻人都是受过很好教育的。
△新书分享会现场"《雾行者》的人物是大专生,1998 年的大专生还不够吗?他们读过书的,读书是从文学作品开始的。我们现在读书是从‘成功学’开始的,文学作品读得很少,那个时代的年轻人读的都是《安娜 · 卡列尼娜》《包法利夫人》,成功学也是读《基督山伯爵》。"
何平认为," 文学青年 " 和 " 有文学知识的人 ",不是同一个概念。正如方岩文章中所说,路内讨论的是文学青年与这个世界狭路相逢的时候,产生的那种冲撞。上个世纪 70 年代的这批人,甚至更早一点,60 年代中后期出生的人,正好经历了 80 年代中后期至 90 年代初 " 校园文学 " 的洗礼,这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原乡。
△何平" 路内是我比较喜欢的 70 后作家,这甚至并不是一个专业批评家的喜欢,而是因为我也是作为这群人中的一份子过来的。当我在读他的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的时候,某种程度来讲也是在凭吊我生命中的一个个废墟。"
对此,方岩亦有同感。如果把宽泛的文学视为某种知识体系,不同职业的人总要依靠不同的知识体系来观察世界、处理自身和周遭世界的关系,其中有一部分人会以文学作为他和世界交流关系的中介。这是他对 " 文学青年 " 的理解。
△方岩" 哪怕具备了丰厚的文学知识,在我看来依然不能称之为文学青年。很多高学历或高职称的人,知识只是他的外挂,跟他的世界观、精神世界没有产生有机的联系。所以当我谈到‘文学青年’的时候,一定是指文学在某种程度变成了他和世界打交道的桥梁,通过这种桥梁触摸世界,解释世界,面对外部冲击的时候,同时来修正他自身的问题。"
" 具体到路内的《雾行者》和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,会发现书里的人物知道自己喜欢什么,他们喜欢文学,在遇到事或者是遇到物的时候,会习惯性地调用文学层面的知识储备。但是同时对他的言行所处的环境,不管是经济环境还是政治历史环境,也有一个明确的判断。所以在这种的情况下,等于在帮自身文学层面上的知识和周遭世界进行比较,通过这种反馈又不断地来修订自己。这是我理解的文学青年的问题。"
私密的感情生活能否折射出一种历史
据悉,《文学青年编年史》收录了方岩 2011 至 2021 年的十年写作,涉及近年重要长篇,如《考工记》《朝霞》《山本》《雾行者》《灰衣简史》《这边风景》等,并在一篇仿佛小说般的后记里,回顾了近三年的生活状态,试图在一种挣扎中重寻文学批评的意义。在方岩看来,《雾行者》是一个文学青年携带着他的知识构成、身份构成,冲进复杂的世界,与这个世界相互搏斗、相互了解的过程。
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是路内继《雾行者》之后不到 2 年即完成的长篇新作。与叙事沉郁简洁、奇迹故事纵横大半个中国的广角式前作迥异,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回归了路内标志性的调侃、反讽风格,有意将书写空间限制在街头巷尾之间,以一个生活在小城镇的作家李白为主人公,讲述此人从十岁到四十五岁的感情经历。
钟岚、周安娜、叶曼、程医生、廖美琪 …… 在本书当中均和李白发生过情感联系,但四十有余的他依旧孑然一身。他每一次的爱情故事都在塑造他的形象,同时他又不断强调 " 把一手烂牌打到底 " 的爱情宣言。
△新书签售何平表示,在处理人和时代的时候,每个作家都有不同的方式。鲁敏的《金色河流》写的是新富阶层如何处理财富的问题,路内在《关于告别的一切》里面,处理了中国人的感情生活。
傅元峰表示,自己喜欢的当代作家基本上集中在 70 后,他们不像 50 后、60 后或者 80 后、90 后在社会资源的获取上有各种各样的优势,因此相对比较沉默。他认为,70 后作家与史诗性追求之间的疏离是非常宝贵的文学代际经验,路内的小说当中情欲的书写也不带有功利、文化校正的目的。
现代快报 + 记者 陈曦
(出版社供图 编辑 张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