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蔡浩杰
“星洲炒米粉”五个字在发黄的菜牌上格外耀眼,我问店家这是什么炒粉时,店家笑了,“你就理解为咖喱炒粉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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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店面老旧,墙上的美食简介也有错别字,墙纸卷起了好几个角,角落里有一张藤椅,椅腿缠了好几圈胶带,只觉得墙上的所谓名家合影和题字显得更可信了,转念一想,又似乎有点多余。
当我还在纠结着帮店家继续找错别字时,只听一声:“靓仔!呢只碟好焫,因住焫亲手!”只见阿姨端着一盘炒米粉上桌,一边提醒着小心烫。音调高,嗓门大,乍一听以为是对我的指责,其实是关切,真不知道是如何用一句话实现既凶又暖的。我一边笑着,一边点头答应,虽然我知道所有人在她嘴里都是“靓仔”。
星洲炒米粉,又叫星洲炒米。说起星洲,便叫人想起《星洲日报》,早年曾是新加坡品牌,而后换了东家,成了马来西亚的报纸。虽然蔡澜先生也论证过其并非新加坡产物,但星洲炒米的起源地,至今仍有香港、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三种说法。
米粉用滚水浸散,过油防止粘连,起锅加鲜虾与瘦肉,将米粉倒入炒熟,加姜黄粉上色,加咖喱粉提味,最后再加入葱段和豆芽,撒些鸡粉,简单翻炒,香气扑鼻。也有厨师将蛋液沿着锅边淋入,借煎蛋时将炒粉煎香,口感便也多了些层次。
传闻香港一大排档给某大佬做宵夜时,随手将以上配料倒在锅里爆炒,大佬饿极,十分欣赏,问及名头,厨师便随口一句“星洲的炒粉”,星洲炒米粉便这样传开了。我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度不高,可无论是谁,在饥肠辘辘时来上这么一碟镬气十足的炒粉,唯一的要求,应该就是“再来一碟”吧。
老葛说香港的星洲炒米好像不似这般金黄闪亮。也不知是这店里老板手抖了,还是香港厨师减了料,姜黄粉的上色效果,比其他自然色素来得更重些。
想起大学时有个课题,老师让同学们组队去观察生活写白描。有同学跟后门炒粉小哥相谈甚欢,便将他作为研究对象。汇报结果颇丰,我唯一记得的是颠勺的左手比右手粗了一圈。也不知后来炒粉小哥有没有实现他开连锁店的梦想,亦不知他能否在众多炒粉摊里树立起自己的品牌。假若彼时知道姜黄粉和咖喱粉的妙处,定教他在一众平平无奇的宵夜档中脱颖而出。
试想一下,下了晚课,在学校后门,猛火热油,炒出金黄金黄的星洲炒米,再在隔壁买支冻柠乐,管它产地是哪儿,铁定能助力小哥创业梦想。唯一担心的,只怕是中文系的研究要成了商科的试验了。
我又多加了一箸,金黄的炒米粉十分干爽,咖喱独有的辣香配上青红椒的清甜,别具一格。粉红色的火腿条,银白色的豆芽菜散落在金黄可亲的炒粉中间,瘦肉紧致,炒蛋喷香,热气和香气随着弹起的粉丝氤氤氲氲,好似春起浮云。
从未见过如此惹人欢喜的炒米粉,现在回味,唯一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再来一杯冻柠乐。想象一下,冰块在杯壁叮当作响,冰爽酸甜的碳酸饮料一饮而下,打个响嗝,还真是轻雷隐隐初惊蛰。